1 ) 弟弟,还是舅舅?
因为某种机缘,晚上难得和母亲一起看了这部电影。我是时隔半日后的第二次,母亲自然是第一次。影片大约走了三分之一时,母亲悄悄地起了身,准备洗漱睡觉。看着她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影,我不禁想,她是否在和我思考同一件事——我那位令人头疼的舅舅。
在很多方面上来看,我的舅舅和笑福亭鹤瓶饰演的铁郎是极相似的。多才多艺,受朋友欢迎,喜欢陪着家人,这都是他的优点。不幸的婚姻生活,给家里人带来的经济负担,花钱时总是没有节制大手大脚,这是他们共同的缺点。不过说到底,我的舅舅并不是一个悲惨的日本戏剧演员,而是一个从高峰摔落到低谷的的中国人。铁郎最初是不被小春理解的,但我却始终特别理解我的舅舅。所以虽然我能够理解那样的家庭关系,但我并不能赞同它的真实性。
电影结束了,屏幕上是漆黑的空洞,但我依然坐在那里,恍惚着。令我困惑的不是两位舅舅的对比,而是两条思路的缠斗。作为亲人的我所感受到的是电影的虚假,而那个热爱昭和文化的人却告诉我这是真实的。哪一个我是真实的,哪一个又是虚假的?还是说,真实和虚假是并存的?
《弟弟》这部电影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人之经验的问题。站得太远,觉着亲切,离得太近,却又困惑。山田洋次用电影向他的昭和时代致敬,但他的演员们是否能够承载他的思念,这个时代又是否能够承载他的思念?恐怕这是极困难的。吉永小百合是优雅的,但是她负担不起这个名为大姐的矛盾体形象。既要美丽又要粗糙,既要慈悲又要愤怒,既要宽容又要狭隘——这样的角色是无法饰演的。她必须先拥有那样的体验,即便那是从别处得来的。
苍井优同样承载不了山田洋次的思念。虽然片名是《弟弟》,但实际上在现实生活中,姐弟之间的关系常常受到舅舅和外甥关系的牵制。一旦姐姐在成长过程中承担了母亲的部分责任,这份爱就会成为弟弟难以摆脱的负担。当这份爱因为新生命的诞生而转移时,矛盾就产生了。铁郎惹怒吟子,是因为他阻碍了姐姐对小春的爱。铁郎被吟子遗弃,是因为小春的毅然决然推了姐姐一把。而当结尾所有人之间的矛盾即将化解时,依然需要小春,而不是姐姐去踏出最后一步。只有当小春意识到爱的无私时,分裂的爱才能重新归为一体,爱才能完整。苍井优演不了这样重要的角色,而山田洋次最终也没有给苍井优这样的机会。
这部电影在中国和日本得到的评价虽然相似,但却有着决定性的不同。我们因为经验的差异忽视了这份人际关系中的缺失,将电影的一切都视作合情合理自然而然。日本普通观众虽然”不识庐山真面目“,但却意识到了其不通情理之处,只是因为日本网络评论环境的缺失导致影评人把握了话语大权。从一般评论的角度来讲,拥有更多经验与思考的影评人通常是更加值得珍惜的。但是对于这样一部紧贴昭和时代脉搏的电影而言,普通日本百姓的声音理所当然比任何专业影评人的观点都更可贵,因为只有他们才最了解这份爱的沉重。
2 ) 我的心更平静了
我的心更平静了
院子里有只小猫咪,喜欢自由的生活。她饿了就跑到我的窗户下面柔声细语地倾诉一下,陶乐丝听到声音就伸长脖子盯着她看。我便蹑手蹑脚将猫粮放到院子里,过会儿再看,当然已全被她悦纳了。
……
这几天生活很随意,我好像是被陶乐丝熏陶。写字到下午感觉累了就睡午觉,有时会一直睡到太阳落山,醒来恰好就出去买菜煮饭。晚上接着再写时,想把下午睡过去的时间补回来,于是会写到很晚。
……
近来陶乐丝嗜睡得紧,睡,睡,睡。
我说陶乐丝啊,你不工作啦?她听见我叫她,她就睁开朦胧睡眼,伸个懒腰,看我一眼再打个哈欠,然后调转身——接着又睡啦!
哟,我这才明白过来,原来我亲爱的陶乐丝,她是做睡觉工作哒!
……
看了一部电影,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,就是呈现了人世间的苦乐悲喜。妈妈性格柔和,女儿认真地生活,虽然爸爸过早离世,但爱从不曾离开。
很多很多的字仿佛是一封封的信,我以为,这意味着等待。
仿佛这人生,沉静下来的时候离自己最近,才能感受到心里最真切的愿望,不过是等待答案的开启。你会相信,终有一天,真实会出现。
……
“人生有何意义
当无人分享
所有欢乐与幸福!
孤寂有时候会
压得令人透不过气!”
……
幸好,有爱。
就算这个世界不够好,
我们的爱就是生命。
我很庆幸你降生世间,
即使我们无数次,相聚或别离
……
Ps.
以前会对自己说,终有一天,真实会出现。近来我想,也许,现在就是那一天,现在就是以前的将来。真实已经出现。
该如何表达了然的心?用这个世界的语言。虽然很难,但我想值得为此再努力一下。
如果我们了解更多的爱,应该告诉更多的人。
……
既然来到这人世间,我就喜欢享受着生活。
有人歌唱草药,歌唱苹果,但心灵的创伤,他从不想说。
……
我亲爱的,请相信,这个世界存有永恒的快乐。
一如我喜欢的,最简单、最朴素的生活,
那快乐的心,隐藏在我们内边。
而无边的爱,照亮永恒星宿!
3 ) 弟弟:生而为人的喜悦 by 卫西谛。
《弟弟》。山田洋次导演八旬时的作品。在我看来,最好的电影无非就是这样,对人间是充满着深情。当吉永小百合在电影的最后,在厨房里背过身去轻轻拭泪,看得让人也落下泪来。这里面有人生的悲欣交集,另外也有一份怜悯之心,对他人的、也对我们自己。
电影的开端和结束都是讲“嫁女”,是女儿小春两次出嫁前的家庭晚餐,一两句拌嘴,又乐融融的。所有的对白和动作几乎都是一样的:小春叫祖母吃饭、嘱咐她准备出席婚礼的礼服、母亲吟子端菜上桌举杯,然后祖母会突然问小春“你那个怪叔叔来不来”……但是种种相似的细节里面,其中一切似乎都没有变,但祖母变老了。时光在这座房子里缓慢流过。在开头祖母还可以自己走出来、坚定地说可以自己准备服装。到了结尾时,她只能坐在轮椅上,人也呆呆的不多话。但是,她却突然想起铁郎来,她显然忘了他已经过世。人之将老,竟然会经常想起自己极其厌恶的那个没教养人,因为想到“一个被觉得碍事的人,一定很孤单吧”。这话里面又温暖又苍凉。
——但是,和小津反复拍的“嫁女”大不相同:小津要讲生命必然的法则,而山田是要多讲一点生而为人的喜悦。
山田前作《母亲》里面的日本战前的历史背景、军国主义时期的社会环境与平凡女性的理性尊严间的冲突这些在《弟弟》里面没有了。故事摆到现在一条平静友好的小街区中,所有“大的东西”都没有,朴实无华。有的只是自然变化、四季流转。在夏日炎炎、秋来春去、大雪纷飞、大雨滂沱里,那间小小药店里迎来送往尽是些街坊邻居。影片里“叮咚”“叮咚”的门铃声,就像人生的节拍器,提醒着生命就像自然一样有规律:人会出生、会衰老、会遭遇喜怒哀乐、幸与不幸、然后离开这个世界。山田导演是要拍这样平常的人生意义何在?幸福何在?是什么让观众看完可以产生一种恕的力量,一种生的感激?虽然只是从“姐弟亲情”出发,但抵达的却是一个更为广阔敦厚的情感天地。
笑福亭鹤瓶演的“弟弟”铁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?不学无术、只爱演艺、贪杯好赌、到处惹祸,在别人面前是个流氓、在姐姐面前又像个孩子(像极了山田导演的《男人之苦》系列里那位寅次郎)。在吟子安稳的日子里,铁郎随时可能出现,一出现必是一场灾难。先是酒后大闹侄女小春的婚宴,给她的婚姻开了不幸的头。接着是骗走一个可怜女人的血汗钱,姐姐拿出平生积蓄来替他偿还。这大概就是一个平常人眼中的“烂人”吧,被所有人避之不及、被所有亲人嫌弃不已。只有姐姐吟子对他关爱、不离不弃。但是这个“烂人”一生中也有令他骄傲的事、唯一的事:漂亮侄女的名字是他起的。——《弟弟》的情感核心正是在此。
电影进行到一半,吟子对女儿小春说为什么当初,她和丈夫会请这个“没用的叔叔”起名字。因为他说,对于自卑自弃的铁郎,应该让他“偶尔拿一次花”,无论他起多难听的名字,也要感谢他。“即使是一个命运悲惨的烂人,一生中也该得到一朵红花”。这是对生命有何等的宽厚与悲悯。这让一个男人暗淡的生命有了闪光的地方,有了生的意义,有了喜悦——反过来说,我们每个人不也都像那个被取名为小春的女孩一样,因为让他人有了喜悦,才有了生的意义吗。
但是,即使有吉永小百合这样完美的女性形象,山田导演也不把姐姐对弟弟的亲情写成一种“恩赐”。他也拍弟弟对姐姐的感念,他在住处养姐姐喜爱的鸟,却又怕鸟儿不自由,不把它们关在笼中,而是放养在房间里,还带回树枝给它们做窝。这是铁郎对姐姐之爱的一种寄托。任何爱都不是恩赐,任何对爱的回馈也不是收益。这种爱才会成为深情。吟子在铁郎弥留那晚,深怕弟弟孤单,用丝带系住二人的手腕,这是深情超越了死亡。
铁郎是死在一家慈善机构,在这里做事的人充满了乐与善,充满了人性之光,甚至还有外籍音乐家演奏竖琴!这有点不像山田洋次的笔触。他的笔触原本更有世俗感。像笹野高史扮演的自行车行老板,色色的、爱吃女人豆腐、又无比热络,这个是山田的笔触;小林稔侍扮演的伯父一角,少少两场戏,又有脾气、又世故、却也会在看到侄女新娘妆后感动到流泪,这个也是山田的笔触;那个从大阪来的女人,装扮举止俗气又不得体,但言谈举止却那么可怜无辜、那么良善,这个更是山田的笔触。可是慈善机构那个地方过于完美,显得很脱离。这大概是老人对人的死亡的一种祝愿,他期望每个人都可以在临终前都是有所依靠。
山田导演在这个电影里,是把每个人的生命比作樱花。所以他特意写放肆不羁的铁郎,最终如他预言的那样,在樱花散尽的时候死去。任何人的生命都像是绚烂美丽、又按时凋零的樱花。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,都值得我们去珍视和怜惜。因为每个人都如此复杂,都有自己的不足,亦有自己的可爱。
东京郊外那个传统药店,是《弟弟》里的主要场景,路边门面做营业用,在一截过廊之后就是家,一个由祖母、母亲、女儿三代女人守着的家。如同很多评论者提到的那样,电影里那些表现家庭内部空间的镜头,特别像小津,久而久之,观众好像住在这个空间里,时间感悠然而生。哪里是餐桌、哪里是茶几、哪里是晾晒衣服的院子,无不了然、无不亲切。我们对戏的感同身受,是依赖于和人物的共同生活。但山田的镜头也并不一味放低至榻榻米的高度,他没有小津那样的影像坚持,以及这种坚持背后的、肃穆消沉的世界观。山田的处理是,无论人物席地而坐、坐在椅上、还是站起来,视线尽量与戏中的人物水平(除非少量表现情感涌动的镜头),这是他对俗世中人的热爱与关注之情。
这本是一部平民剧,山田导演已经拍了四十载,炉火纯青。对这样的戏保持敬意,就是对这个俗世保持敬意。如果反复细看,《弟弟》的每一场戏、每一个人、每一处细节都是如此恰到好处。他写人情世故,是在人生的过往中处处埋下草蛇灰线。譬如在故事的开头,小春待嫁,吟子在小春父亲的遗像前讲到,女儿出生时父亲曾说“这孩子出嫁的时候,我一定会哭吧。”所以,此后再次提到小春出生时,父亲如何请铁郎起名字的事,才那样自然而然。
电影到了末了,临终前的铁郎要和小春合影,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,也要艰难地举起手来做V字的动作。这个感人场面,其实是在呼应开场前的一张照片——年轻时的铁郎在和幼年小春合影时、同样举手比做V字。它让我们相信,这是一个浪子生命里最快乐的时刻,而他离开人间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快乐。而这个感情的密码就藏于短暂的开场之中、夹杂在转瞬即逝的历史画片里;而我们回顾自己生命里的感情线索、难道不也是如此丝丝入扣的吗?
山田洋次导演曾经有过一句话,他说“浪人一人走在路上,几乎所有的人都骑马。快速到达不是目的,比浮云还慢也无所谓。因为浪人要感受这个星球所带来的一切。”——这是我无意中读到的,心里默念多遍。让我感动之处在于,这位老人告诉我们:“感受”的可贵。要想感受万物所带来的幸福,就要放下成见、放下速度、放下一切,保持最大的谦卑,去看待生命里的每个人。
4 ) 山田洋次自家制的新瓶旧酒
翻查网上资料,连同山田洋次的新电影版,幸田文原着的《弟弟》(おとうと),电视和电影版各有三个。最早的是水木洋子改篇的电视版(共三集),演弟弟碧郎的是津川雅彦。两年后,水木洋子亦参加了改编电影剧本,由市川昆执导,川口浩与岸惠子演姊弟,森雅之与田中绢代演父亲及继母,算得上是卡士最强的经典旧版本。
及后松竹在1972年再找水木洋子当编剧,将电影重拍。之后在1981年和1990年,NHK和TBS两家电视台又拍了电视版,前者分两集播,后者是90分钟(播放时间应约为两小时)的SP,由木村拓哉饰演碧郎,齐藤由贵演姐姐。市川昆版本的《弟弟》有幸在去年的“向川喜多夫人致敬”影展中欣赏到;木村拓哉首度担正演电视剧的版本,出过港版VCD,最近也让我在网上找到看了。两者比较起来,木村无疑是比川口浩幼嫩,齐藤由贵也难以跟岸惠子匹敌。但这个电视版本也算有趣,木村迷更是不应错过。
我看这个TBS电视版,故事大致跟市川昆相近,估计跟原着也不会有太大的出入。去年山田洋次重拍的《弟弟》,虽然表明是向市川昆的经典致敬,但故事已跳出了幸田文的原着,时代由大正年期移至现代,弟弟不再时英年早逝的美男子(大阪落语家兼搞笑艺人笑福亭鹤瓶饰演),两姐弟虽然有类似的成长背景──母亲早死,弟弟由姐姐带大,但两姐弟的父母已没有登场,反而姐姐的丈夫早死,姐姐的女儿成了电影的重要副线。
山田洋次的《弟弟》其实也是一部旧调重弹的电影,但重弹的是山田洋次自己的旧调。改称为铁郎的弟弟,有如现代版寅次郎,弟弟与姐姐吟子(吉永小百合饰演)的感情,亦跟寅次郎与妹妹樱子有几分相似。吟子在小社区的前铺后居西药店,也令人想起柴又葛饰的和果子店。
男人之苦不是唯一的旧调,故事发展下去,吟子的女儿小春(苍井优饰演)出嫁,婚姻不幸福回到娘家,离婚后才遇上真正爱惜自己的人,这一人生折腾,明显有武士三部曲中爱情线的影子(跟《隐剑鬼爪》中松隆子的角色最相近)。门当户对乃至高攀上流的婚姻不一定幸福,失婚改嫁也不一定是坏事,幸福可能在后头。大阳底下无新事,小春把幕末日本女子婚姻物语,在今天的舞台重演一次。
及后铁郎患上绝症,时日无多,这部分才比较像原版《弟弟》的剧情,姐姐临床照顾弟弟,和他共享喜欢的菜肴,手缠丝带睡在他的身旁,甚至两姊弟合照,这些经典的场面都巧妙地重现了,而且的确把那份微妙而细腻的姐弟情展现了出来。以往的版本,把姐姐溺爱任性弟弟的因由描写得比较清楚:母亲死后,继母对姐姐不谅解,姐姐的寂寞和无奈,弟弟成了唯一安慰和寄托,彼此其实是互相扶持。
山田洋次版的弟弟,却走了导演擅长描写的边缘人路线。铁郎是个被建制所离弃的人,山田洋次过往除了拍卖座的男人之苦寅次郎,他的钓鱼郎系列,以至学校系列,主人公都是各式各样为主流所不容的边缘人。铁郎最后的日子寄居在善终团体,其实也跟学校系列中的夜校、特殊学校和中年人的转职学校一脉相承。山田洋次对这些关怀弱势社群的志愿团体,有深刻和正面的描写。
要批评山田洋次的电影不够顶班,并不困难,要指出他的弱点,也很容易。他最显眼的吃亏,是他不断重复,几个老调子,重弹又重弹,产量一多,品质再好都变得不稀罕。加上他的戏有一份老派的搞笑胡闹,这样一来就难讨严肃评论家的欢心。
几年前初初写网志,我以好电影比作佳肴美食,曾写过《黄昏清兵卫》是近年(当时)吃过最好吃的叉烧煎蛋饭。山田洋次或者不够创新,但他抓紧几个人生的主题,用最上乘的材料(演员一流),重覆着几道简朴的捻手小菜,但作为一个普通观众,他每次有新作品我都非常期待,而且从未失望过。
5 ) 用温柔原谅一切
用温柔原谅一切
如果“血缘”是一道选择题,那么毫无疑问,每个人都会抱着私心,争先恐后地期待降临在一个光鲜体面的家庭里,家族成员都付出爱心互相体谅,其乐融融。如果还能再挑的话,这个家庭最好有点小钱,生活在小康水平之上,那便堪称完美,无可挑剔了。很可惜,现实中的生活绝非给一道选择题打一个勾那样简单,生活的艰难程度,其个中辛酸,只有当你置身其中才会有所体会。
那句老话说得精准,“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,而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”。这句话,也同样适用于山田洋次执导的这部叫《弟弟》的影片中,那个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幸福的家庭:
丈夫去世之后,年轻的吟子一手抚养女儿小春长大,一手搭理丈夫生前留下的药店。药店在日本东京某个极其平常的社区里,多亏了老街坊帮衬,收入总算可以养活她们母女。单从表面看来,这个家庭虽然没有了作为支柱的一家之主,由于母女感情深厚,也算温馨而和睦,实在差到哪里去,但偏偏吟子的弟弟铁郎却似乎总有意无意地找姐姐一家的麻烦。有一个贪赌、嗜酒如命、且一事无成的弟弟,倒也认了,但这个弟弟,却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,不管是在姐夫13周年忌日那天,还是外甥女小春出嫁这天,无一例外把局面搅得非常难堪,令大家不欢而散。更甚的是,弟弟铁郎的搅局,无意间给小春的婚姻蒙上了一层阴影。
仔细想来,想要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,若非是上帝馈赠,否则得到它会比登天还难。究其原因,恐怕还是因为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,也无法选择成为哪一些人的亲人。当你降生的时候,所有的亲属关系都已经安排好,你没有理由说“不”。因为血缘关系早已为她选择了一切,吟子也只好一直跟在弟弟铁郎的屁股后面收拾残局。
母亲体弱,是吟子姐代母职,一手把铁郎带大,弟弟闹了事,没有一次不是吟子领着他上门跟对方道歉。想是因为这层关系,姐姐吟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抛下这个弟弟,更别说像他们的大哥那样随便抛出一句“从今往后我要跟这个弟弟断绝关系”便一走了之,因为“血缘”和“亲情”也往往意味着责任。责任是,无论弟弟闹了多大的事,有多令家人蒙羞,姐姐都必须完完全全揽下来,即便心有不快,也仍旧没有办法把他拒之门外。不得不说,责任是个难以挑上肩的担子,如果被命运选中了,让你成为这个人的姐姐,也就再也卸不下这个重担,没有别的选择。
这一天,季节尚处于蝉声起伏的苦夏,一个女人找到了吟子家。铁郎说是在大阪卖章鱼烧,从女人带来的照片上看去,两人也算过得不错。但出乎姐姐吟子意料的是,这个女人坐下来便拿出一张借据,上面有铁郎的印章。毫无疑问,她是来讨钱的。130万日元,是这个普通家庭的全部积蓄,吟子把它们从银行全部取出,这就算结束了弟弟与这个女人的债务关系。而与此同时,吟子对弟弟的接受也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,多承认这样的弟弟一天,这个家庭便随时有可能被他拖垮。于是弟弟后来再厚着脸皮出现的时候,两人大吵一架,吟子宣布“不再认他这个弟弟”。
这算得上是吟子所做的选择吗?与其说她是为两人自出生以来就带上的姐弟关系做了“撇清”的决定,不如说她是被逼无奈,主动放弃。从情理层面来讲,吟子对铁郎实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,女儿的婚礼被弟弟搅黄,过后被亲家大骂两顿,便原谅了弟弟,还万分体贴地说“弟弟也是来为小春道贺的啊”。这样的姐姐,她已经做得足够多了。可是“责任”并不意味着要负责弟弟的全部人生,也就是说,亲情关系固然存在,但作为成人,他首先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起责任,独自去完成它,而不是每回闹了事便像寄生虫一样依赖姐姐帮他解决。饶是脾气再好,母性再光辉,吟子都有无法忍耐的一天。
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家庭悲剧。弟弟品性恶劣,姐姐却毫无选择地必须接纳他,原谅他,关心他的生计,希望他能成个家,安定下来。对于有心的人来说,姐姐的爱必定如春风化雨,做弟弟的即使再顽固,也应该能理解姐姐一分,不再让她担心,不再喝酒闹事,不再耽误自己的人生。这些,弟弟铁郎却做不到半分,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已经接受了这样“不堪”的自己,毫无反省精神,得过且过。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,对自己亦已绝望——性格的弱点吞噬了他的整个人生。
本来随着铁郎淡出自己的生活,吟子和小春母女俩过上了暂时淡定的生活。小春和有钱但吝啬的丈夫离婚以后,和喜欢了她多年的邻居男生谈起了恋爱,日子若能这样持续下去,也算相当不错。警察局打来的电话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:弟弟被提供善终服务的“绿茵之家”收留之际,咽喉癌已扩至肺和肝,还有糖尿和心脏病,生命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,尚有几个月可活。
想来是因为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”,铁郎直到现在,才终于为这短暂的一生里给姐姐添的无数麻烦第一次有了悔改之心。他睡在“绿茵之家”提供的不足8㎡的昏暗房间里,已经不再能自主进食,流质食物从食道灌入,面色蜡黄,毫无精神。吟子来看他,他最初激烈反对,不见姐姐,原因是“不想再拖累吟子和小春一家”——这句话由一个濒死的人讲出口,旁人难免不为之心酸动容,在姐姐吟子听来更是心如刀割,泪水瞬间涌出。
是在这个房间里,吟子和弟弟铁郎达成和解,那半生的责备、辛苦、不甘,在这里将被一一化解,将不复存在。说到底还是因了那即便弟弟铁郎往生也无法否认的,维系着两人姐弟关系的血缘;便是这血缘,犹如一张结实紧密的大网,盛在姐弟两人的身子底下,若有谁倒下了,那张血缘的大网便会依靠它自身的力量将倒下的人轻轻托住,再把他弹回,复又得以重新站立。总是这样,曾经因为爱而难堪,如今还用爱来化解。
面对亲情,我们最后总是不得不、也必将一如既往地,用温柔,去原谅一切。
6 ) 好好活着
一直以来都喜欢温情的片子,觉得人生最重要的,活在世上也只为为了情谊而已,对《弟弟》和《被遗弃松隆子的一生》这样的片子简直是没有丝毫的抵抗力。句句到处人间世事,画画说出世事人间。
可怜之人,必有可恨之初,但归根她还是你的亲人。
生活的一切归于平静,善待这个世界,心存感恩,摒弃世俗,就是自已的人生。
目前看過最平淡最深摯的片 蒼井優能夠出演真是她的榮幸 老前輩的臺詞功力真TM不簡單啊
小百合真美呀!
奶奶說,他也是個多餘的人啊。
22/5, The Grand Cinema...淡淡的, 感人的電影...不過假如真的有一家人, 媽媽是吉永小百合, 女兒是蒼井優, 那實在是太過份了...
再次感受山田洋次的魔力,无论哭还是笑,真是过瘾
又是老泪纵横!!
你们高高在上又如何会懂他的顽固浪荡和反抗?
最有人情味的导演山田洋次从不让人失望,底蕴十足,细腻熨帖,温文尔雅,吉永小百合越老越有味道,笑福亭鹤瓶表演小人物,总是那么举重若轻。满分。
独白是女儿,线索是母亲,题目是弟弟,背后是爸爸,洋洋洒洒一个家庭的故事,每个角色都困在片子准确的人物关系和叙事需要里头,一点走神的机会都没有,直到最后的镜头奶奶才跑出来。其实人物的面向还是蛮单一的,中产的丈夫偏符号化,最终女儿还是嫁给了所谓庶民。平常敦厚,这是日本家庭剧的传统?
真是感动又激动的一部片子,在这个堆砌时尚画面、讲究形式、比拼3D科技的电影时代,这部平实、细腻的人生小品,以最朴素的电影语言还原了电影最本质的感动!!在当代社会,这样的难得的好片子真让人激动。每个情节都让我想要反反复复的回味,这种历经时光沉淀的艺术,才能经得起时间残酷的考量。
生活中朴素的真情
加濑亮的戏份好少啊!不高兴!
山田洋次老师,不必要这么学小津吧……1)吐舌头的苍井优,出自《宗方姐妹》2)红水壶,出自《彼岸花》3)苍井优经常露出原节子式的八颗牙齿笑容。更别说某些跳轴镜头,而且这还是个嫁女儿的故事了。当然,这部片子应该叫做“舅舅”。叙事真的很奇怪。苍井优不如当年好看了……
就算他一事无成,永远是个小孩子,你们流着一样的血,割舍不掉的联系。
“即使是一个命运悲惨的烂人,一生中也该得到一朵红花。”山田洋次再次带来十分出色的影片,有泪有笑,人物很生活,表演的都很自然。小百合的气质真是没有话说,弟弟临终前小百合那个侧面特写,完全被打动。只不过苍井优在众多老辈面前显得有些不足。★★★★
吉永小百合与笑福亭鹤瓶真是各有各的精彩啊,山田洋次最爱的温馨小品,家庭、亲情、邻里,都是些看着淡实则很浓的感情。开头还不忘说一下自己的寅次郎。不过总觉得故事怪一般的。
淡。 2010第60届柏林电影节最佳摄影奖(金摄影机)
有一切温情片的套路化之处,和东京奏鸣曲、步履不停与母亲的出嫁是同调。山田洋次只是片多且人老,但技艺终究不行,且多次家中对话及临终关怀之家的剧情显得过于刻意,但搭上吉永小百合与市川昆,也值得四星了。这样所谓糟糕亲戚,每家确实都有几个,但人们既然都是勉强活着,血浓于水的一切就皆可原谅
吉永小百合真是真是相当!端庄!
山田洋次只是保持了自己一贯的水准,细水长流般感情不知不觉沁人心脾!日本人确实是最擅长拍这类亲情电影,让人联想到小津安二郎!又一位大师已成!★★★☆